Joe Wallace
周二，一艘油轮抵达佛罗里达州的劳德代尔堡。周一，美国原油期货合约首次跌至负值。图片来源：Joe Raedle/Getty Images
原油这一全球最重要的大宗商品价格本周有史以来首次跌至负值。这引发了许多人的疑问：原油市场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原油市场是什么？
原油有两个主要市场，现货市场和期货市场。这两个市场是独立的，但密切相关。有时两者的关系在经济承压时会破裂，而这种破裂在本周史无前例的交易中发挥了作用。
现货市场的运转始于像国有石油巨头沙特阿美(Saudi Aramco)或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 Co., XOM)这样的石油生产商。这些生产商从地下开采出原油，将原油出售给达拉斯的HollyFrontier Corp. (HFC)等石油加工企业，后者将原油提炼成汽油和航空燃油等产品。包括Trafigura Group Pte. Ltd.在内的以瑞士公司为主的几家贸易公司充当中间商，通过油轮、火车车皮、管道、卡车和容量42加仑的油桶将原油运往世界各地。
期货市场是一个电子金融市场，由银行、经纪商和从事能源交易的机构组成。人们能在报纸和互联网上看到期货价格。本周跌为负值的正是原油期货价格，出现这一现象是由于一些非常特殊的原因，本文稍后会谈到。
生产商、交易者、炼油商和其他参与者利用期货合约为以后的交易锁定价格，保护他们不受价格波动的影响。有些期货要求在指定的时间和指定的地点交付实物原油。在原油期货价格跌破零的情况下，这种交付实物原油的义务将被考量在内。其他期货以现金结算：当合约停止交易时，交易者依据期货价格和现货价格之间的差额进行结算。
原油主要有哪些品种？
西得克萨斯中质油(WTI)是美国的旗舰级原油，产自二叠纪盆地的地壳之下。这是一种轻质低硫原油，意味着不含太多的硫。该原油的特点，再加上水力压裂技术的蓬勃发展，使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产油国，意味着WTI的价格受到全世界投资者的关注。WTI期货必须进行实物交割，这也是原油期货价格本周跌为负值的原因之一。
另一种主要的原油是布伦特原油，产自北欧海岸，以一种鹅的名字命名。1980年代末期，布伦特原油成为世界上大多数原油定价的基准。布伦特原油即将枯竭，因此北海出产的几种不同的原油现在被用来为规模达数万亿美元的伦敦布伦特原油市场定价。
如何买卖原油？
在现货市场，价格是由买卖双方私下达成的交易决定，交易细节不会广为宣传。标普全球普氏(S&P Global Platts)等公司会根据与交易员的讨论每天发布对价格走势的评估。这些被称为现货价格。任何人都可以买到一桶原油。
期货市场则更加透明。期货交易在两家主要交易所进行：在美国是芝商所(CME Group, CME)旗下的纽约商品交易所(New York Mercantile Exchange)，在伦敦是洲际交易所(Intercontinental Exchange)。交易员通过经纪商或银行买卖原油期货，或直接在交易所买卖。每种原油都有几十个合约价格。每份合约规定了桶装原油的交割日期，并按月进行追踪。这些价格可以很容易获得。
原油期货交易存在风险。因此，散户投资者往往会转而购买由原油期货支持的交易所交易基金(ETF)，这些基金在证券交易所交易。但正如所见，这些基金交易也有风险，在本周的市场动荡中发挥了一定作用。
哪些因素可以推动油价上涨或下跌？
任何改变原油市场供需平衡的事件，例如中东爆发军事冲突、输油管道阻塞或者油轮倾覆等，均可能影响油价。
新冠病毒大流行的暴发削弱了全球的石油消费量，拖累油价跌至几十年来的最低水平。其他因素也能影响油价，例如金融市场的波动（油价常常会随着股市下跌而走低）或者全球经济前景的改变（经济增速加快一般意味着能源需求上升）。
在期货市场，交易员的投机性押注可能进一步影响油价。
为什么期货合约很重要？
通过持有期货合约，原油卖家（通常是埃克森美孚等石油生产商）和买家（如美国西南航空(Southwest Airlines Co., LUV)等燃油消费大户）可以确保自身不会受到意外价格波动的影响。通常情况下，所谓对冲策略的使用是由银行和其他债权人推动的，一旦价格出现意外的大幅波动，这些债权人可能会蒙受损失。
咨询公司Rapidan Energy Group的总裁Bob McNally在其撰写的《原油波动性》(Crude Volatility)一书中写道：“一家页岩油生产商可能寻求保护其油井未来一年所产石油的价格，向该生产商提供贷款的银行可能会坚持要求这么做。”
期货还为投资者和交易人士提供了一种无需持有原油而押注油价涨跌的途径。
油市为何陷入危机？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导致航空公司停飞航班、阻碍人们驱车上班、并扰乱国际贸易，石油需求受到了沉重打击。根据国际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的数据，4月份石油日需求量可能会较上年同期的略低于1亿桶减少2,900万桶，5月份还可能进一步减少2,600万桶。
几十年来，石油地缘政治一直变幻莫测。在最近的一次巨头冲突中，沙特和俄罗斯在3月初展开了一场市场份额争夺战，不仅提高了产量还降低了价格。在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的斡旋下，沙特、俄罗斯与其他产油国达成协议，每日减产970万桶。这几乎是全球标准日产量的10%，但与需求的降幅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什么因素导致本周油价大跌？
现货市场和期货市场此前已经脱节：现货油价不断下跌，交易人士抱怨买家难觅；而期货价格相对坚挺，部分原因是投资者押注需求最终会回升。
大宗商品贸易商Trafigura的首席经济学家Saad Rahim表示：“这是原油期货市场在追随现货市场已经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态势。”Rahim说：“这个系统中积聚了近一个月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爆发。”
油价发生了什么？
五月交割的西得州中质油期货合约周二到期。通常情况下，随着合约接近最后一个交易日，市场参与者越来越多地将其视为在几周内交换实物原油的协议。这一过程一般是有序的，因为在俄克拉荷马州库欣通常有足够的空间储存原油。库欣是西得州中质油的交割地点。
周一市场崩溃是因为库欣的储油设施可能将在5月中旬前储满。持有五月合约的投资者和交易者纷纷抛售合约，以避免持有可能无处储存的原油。在寥寥无几愿意购买合约的买家能够主导条款的情况下，油价直线下跌，最终当天收于每桶-37.63美元。
投资者和交易员当时都不希望收取实物石油，他们宁可付钱给其他人把石油拿走。
IHS Markit副总裁、被视为研究石油工业历史的权威著作《石油世纪》(The Prize)的作者Daniel Yergin说：“目前，储油空间似乎比石油更有价值。”Yergin表示：“储油空间曾是一种物流工具。现在变成一种珍贵的商品。”
当时是否有其他因素发挥了作用？
大多数交易员认为导致周一油价跌至负值的因素是库欣的储油能力受到限制。当油价周二继续下跌时，交易员称影响油市的还有另外一股金融力量。六月交割的西得州中质油期货合约当天下跌约43%，至每桶11.57美元。
最近几周，业余投资者和日内交易员向被人们称为USO的交易所交易基金United States Oil Fund LP投入了数十亿美元资金，押注油价将反弹。该基金的作用是追踪西得州中质油期货价格。该基金每个月都会售出即将到期的合约，再买入之后一个月交割的合约，这个过程被称为移仓。
USO在五月合约价格跌至负值之前就已将当月合约移仓至六月合约。如果该ETF持有的六月合约价格也跌至负值，则该基金可能面临巨大损失，考虑到这一点，运营该基金的公司表示，将把许多持仓转入期限更远的合约。
油市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石油市场的基本问题仍未解决。目前还有一批油轮载着沙特石油驶向美国墨西哥湾沿岸，这势必让美国油市雪上加霜。一些交易员和分析师预计，六月交割的西得州中质油期货合约在5月19日到期前可能会跌至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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